本帖最后由 cnszgong 于 2013-8-12 18:11 编辑
谨以此文祭奠冤死的亡灵
苏冶之殇
话说姑苏城的西北郊住着一户做铁具生意的人家,这家铁匠被他的远亲近邻、狐朋狗友称之为“苏冶”。 不要小看苏冶只会整天捣鼓捣鼓几块铁,想当年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富家子弟。他的亲爹名叫“冶金部”,因子女众多,在他刚刚成年的时候被过继给一户叫“江苏省”的地方官吏。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一个叫“BG”的暴发户看中了他。这个BG通过京城里的种种关系,不花一文钱就将苏冶占为已有,堂而皇之地当上了铁匠的后爹。 要说铁匠这一生也够坎坷的。一辈子被换了三个爹,别人发财的时候他没发财,别人死了他倒还浑浑沌沌地活着。原本想攀上了BG这样的后爹日子会好过一点,与别人“拼爹”的时候腰板子还硬一点,却不成想这个后爹只会端着爹的架势指手划脚,而不承担爹的责任爹的义务。(此地省略一百字) 多亏了八年前铁匠祖上留下的一块土地使铁匠“一跤跌在青云里”。他用卖地的五亿块大洋盖了新房子买了新家什。从此以后苏冶终于不差钱了,再也不用过那种苦巴巴的日子了。 正当铁匠日子过得甜滋滋的时候,后爹的令尊大人突发奇想,想让孙子与一个洋人结盟,惊出了铁匠一身冷汗。这下可糟了,铁匠当惯了老大,以后做洋老板的下人,日子怎么过?于是他开始了行动。到处游说,到处忽悠,到处撒银子。在族群里所有元老级人物接连不断地鼓噪下,终于迫使老太爷稀里糊涂地收回了成命,一场虚惊过去了。 三年前的二零一零年,苏冶刚过完五十大寿庆典。在那些日子里,谁都晓得“春华秋实五十年,再创辉煌半世纪!”谁都晓得到二零一五年自己腰包里的银子会翻一番。尽管那时铁匠身体已每况愈下,但铁匠在庆典上还是对着记者镜头信誓旦旦地宣称,他的生意再过几年就会做到四十个亿。反正那段时间铁匠家里的老老少少白天吹泡泡晚上做美梦,这个铁匠梦做得比中国梦还要出采。 有人说,大喜过后常有大悲,这话不无道理。铁匠过完生日以后,健康状况反而急剧恶化。咋整?是男人就不能“不行”!铁匠是个特别要面子的人,由于五脏主宰容颜,为了不让别人察觉自己病入膏肓,铁匠潜心学习了韩国美容术对自己打造了一番。“五大受损,一个对策!”那时候的铁匠真是充满了激情,每年都要写一个战略规划,写到夜里三点钟是常有的事。你看他整天化妆、补妆,化妆、补妆,每月都要开近百个化妆舞会,弄得会议室都不够用了,看上去真的是挺忙的。在这期间,铁匠最大的收获是上百个做PPT的高手在苏冶横空出世。 后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别的儿子都被金融危机弄得灰头土脸的,就是苏冶这小子最有出息。面孔越长越漂亮,生意越做越红火,在金融危机下竟然还有“两位数的逆势增长”。乖乖隆点咚,好样滴,好样滴!喂,乖儿子。来,让爹亲一口!后爹时不时地要到铁匠家来逗儿子乐一乐,儿子也趁机孝顺了一番,特别是周末。 要说铁匠这小子真没有什么真本事,但忽悠老爹拍老爹的马屁确实具有天赋。受到后爹的恩宠铁匠暗自窃喜。但事后真没料到,那个傻B呆G被自己忽悠了九年之后终于得知了真相,以至于老羞成怒动了杀机。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再说铁匠折腾来折腾去日子倒也过得挺充实,不过从没听说过只要美容美容就可以治病的。尽管铁匠使出浑身解数涂脂抹粉,但病情还是愈演愈烈,每天都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那一天终于撑不下去了。 无奈之下铁匠开始面对现实。他抛弃了浮躁的心态,把全身都仔细检查了一遍,进而推行医疗变革,用中西医结合的诊疗方法,逐步、逐项地解决病灶,初步止住了体内的出血点,恢复了一些造血功能,生命体征出现了好转迹象,已无性命大碍。再过一年半截,有望痊愈出院。 然而,世事难料。 二零一三年八月五日,铁匠的后爹召开族务会议,竟然做出了对苏冶实施安乐死的决定。 谁都知道,人要在医无可医、救无可救的情况下为解除痛苦才可安乐死。如果现在把苏冶安乐死,就等于是把可怜的铁匠活埋! 铁匠家数百个孝男孝女呼天抢地:苍天啊,大地呀,这个后爹的心可真是够狠的啦! 第二天,只听街头报童狂奔大喊:看报啦!看报啦!…特大新闻…“无良养父虐杀养子”!!!惨喽,太惨喽…… 据说那个后爹是这样盘算的:在今后的数月内,准备由专门成立的三个治丧小组来办理苏冶的丧事,其中包括处理苏冶遗体捐献等大大小小事宜,并决定将“心”移植给CBL,将“肝”移植给ZJ。另外,苏冶的那付尸骨也要利用起来,准备用骨架为自己搭建一座“创业园”。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真是绝妙!这样一来,CBL的巨额亏损可弥补了;ZJ的装备问题也基本解决了;后爹我还多了一块几百亩的自留地。这笔买卖真是太划算了。至于你小子,自谋生路吧。要么去CBL劳作,要么去ZJ打工。不想去?随意,辞职走人! 知道了这一切,铁匠全家乱成了一锅粥。 铁匠的数百个子女不干了: 这算啥事啊?还让人活不活啦?投胎在这个破铁铺里,好日子没过着,现在还要折腾,还要背井离乡,还要失业找工作。你BG这个后爹是怎么当的,你不是经常到我们家走走瞧瞧吗?不是每年都要到我们账房里查账吗?问题都查不出来?现在怎么啦,现在都成了明白人,一查一个准,当初眼睛都瞎啦!每次体检报告上都是“未见异常”,现在突然变成了“重症晚期”。秋分时节快到了,要对苏冶“斩立决”是不是?不去反省自己,不去深究那个超级败家子的责任,反而让我们老百姓来买单是不是?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想把我们怎么着就怎么着,当我们都是傻子吗?你做老子的竞然会想出这么一个损招来,是不是最近一阵子连续四十度的高温把脑子给烧坏啦!有情绪激动者甚至大声嚷嚷:谁敢来拆机床,我就打断他的腿!哇塞!一夜之间,铁匠家男男女女都成了“愤青”了。 铁匠的客户也不干了: 杯具、杯具啊!经营风险不是说说的,真的是给偶碰上了。你小子原来倒还像样,这几年越来越不守信用了,质量差劲交货期一拖再拖。好了,现在你死到临头了,已经给你的那些项目怎么了结?天哪,偶它妈的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偶怎么向偶的领导交待哟?这不是要了偶的命嘛…… 铁匠的供应商更不干了: 怎么?就这样来跟俺玩失踪?好吧,俺给你干好的活你不拿现钱来甭想提货!还有,你欠俺的那些货款怎么办!这几天俺准备脱空身子来讨银子,俺们供应商可都是练就了打耳光的真功夫的,银子不还老子先请你吃耳光再跟你拼老命!实在不行俺们公堂上见,再不行俺请五个黑社会的光郎头来做掉你! ……!!! 这几天地下宫殿里的阎王心情也特别不爽。 老爷子刚刚处理完大大小小琐事正想歇口气,又有小鬼向他禀报:大王,大王,铁匠要来报到了。你看看,你看看,一个六零后也急着跑来凑热闹,宫殿里的房间越来越紧张,是不是在走廊里搭张床先凑合一下。过一会另一小鬼跑来说:大王啊,告诉你一件新鲜事。我只知道人有几种死法,比如病死、饿死、撑死、打死、摔死、笑死、吓死或者自己找死等等,但从人间传出的消息说铁匠是安乐死的,这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边上判官插嘴说:我看他是活该!这个铁匠真是有点脑残,当年怎么会选在永安路这个地方造房子呢?风水不好啊!“永安”这俩字怎么着都像是给公墓取的名字,太不吉利了!怪不得让他安乐死呢。大王,你说呢!阎王听得不耐烦了:住嘴,烦不烦啊,关你个球!你懂个锤子!赶快给玉皇大帝上奏,说铁匠是官二代,平时跟人打交道总喜欢把他老爹的牌子顶在头上,按级别好歹也算是个县团级,可以送他上天堂! 天庭里的玉皇大帝这一阵子也在忙活。 近几年来,江浙沪一带的百姓正努力争取能像北方人那样享受“集中供暖”。由于官府腐败无能,这一民生问题迟迟没得解决。玉帝老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他的亲自过问下,各路神仙加班加点。于是,一套具有宇宙级水平的能确保每天四十度恒温的集中供暖系统圆满落成。此后,江浙沪地区进入烧烤模式,百姓奔走相告,每天逢人必说天气,时时念叨着老天爷的恩德。做完了这件善事,玉帝老儿也算松了口气。正想小睡一会,阎王的奏折到了。玉帝老儿一目十行,越看越生气:这个姓苏的铁匠朕知道,十年前姑苏城这么多厂子死了他不死,这不正常!现在人家都活着他倒是死了,也不正常!这老小子一门心思要转型升级,弄了半天转到了地狱又升到了天堂。还有,要弄清楚他到底得了什么病,病情程度怎样,为什么得病,是谁的责任,他现在是该死还是不该死,这些都没有公开向朕讲清楚,怎么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呢?记住,让铁匠的后爹给朕一个说法!依我看,子不教父之过,苏冶落得如此下场,那个B什么G的就木有责任?看来这个当爹的也不是什么好鸟,的的刮刮是“三等白相人,独吃自己人。”你看他,不管生,也不管养,办丧事倒是挺起劲的。传旨下去,先把那个BG打入天牢,判他个“用人不当罪、监督不力罪、失职渎职罪、见死不救罪、落井下石罪。”至于苏冶么,进天堂的事可以暂时搁一搁! 唉哟妈呀,人一倒霉真是放屁都会砸到脚后跟的。铁匠纠结啊!既进不了天堂,又入不了地狱,还由于他出身豪门身份高贵(央企),地球上所有的流浪者救助站都不好意思收留他。可怜的铁匠真是走投无路了,只能悠悠地在天上人间躲着城管到处游荡。 再说人间。 在姑苏城西郊大运河畔一个叫“劳动路底”的地方,竖立着一座新坟。据知情人士说,铁匠之所以葬在了他的出生地,是铁匠在临死前交待过遗言,说是要叶落归根。唉,悲情铁匠生于斯长于斯。当年为了掘金,先掘了自己的祖坟然后北漂,想不到最终客死异乡。不过金色家园的业主对铁匠还是感恩戴德的,因为他们的房价至今已经翻番。“死了他一个,幸福千万家”。为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业主委员会开会决定世世代代为他守灵。 知情人士还透露说,其实这是一座空坟,里面鬼都不见一个。怎么回事?原来铁匠的肉身已被歹人瓜分,灵魂至今还不知去向,如何是好?有智者想出了一个金点子。大家都知道铁匠生前最喜欢他的LOGO,平时在铁匠铺子里的角角落落,到处贴满LOGO。因此铁匠的远亲近邻、狐朋狗友一致决定,将苏冶的LOGO恭恭敬敬地请进坟墓,见物如见人,以寄托对铁匠的无尽哀思。 西照的夕阳洒满大地,坟前墓碑上刻有的墓志铭清晰可见: 苏公讳冶,姑苏人氏,一九六零年生。供职于冶金行业,年复一年,辛勤劳作,毕其一生。卒于二零一三年,享年五十有三。 后记:笔者自16岁参加工作,在苏冶从业已达43年。不曾想在行将退休之际,竟然看到了那个超级败家子活得好好的而苏冶却被整死了,心中的悲愤油然而生。近几年来,笔者撰写的宣传文章无数,但作为官方的喉舌,大多写的是“正确的废话”,不值一提。本文才是真正的全部按照自己意愿用心写的文章,也是唯一的一篇署名文章,只代表个人。可以说,这既是一篇调侃儿之作或自娱自乐之作,更是一篇遗憾之作、伤感之作、悲愤之作。文中反映的全部是老百姓的心声而不是本人的原创,只不过是本人对此以故事形态用文学语言表述而已。对于本文所涉及的人和事,如有对号入座者只管找我便是。如果认为会得罪沪上大佬影响自己仕途而暗中删贴,不是男人!如果哪位领导感觉不妥可直接通知我,我二话不说即会自行删贴的。 本文是笔者在苏冶的收官之作。 各位同仁如果觉得好,顶一下;觉得不好,随便拍砖。阅者皆师! 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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