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末日茶馆

落水残阳

“对，他不该死。”
“难道高副帮主该死？你莫忘了，无尘和尚也亲口承认其杀了高副帮主。”
“对，他该死。”年轻人说的很坚决。
很明显，这里说的他是指高副帮主。
“事到如今。还是将事情经过说清楚比较好。大家都知道吉长老是丐帮的长老，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同时也是明理教的长老！”年轻人说的很坚决。
看客们无不咋舌。
“丐帮是武林第一大帮，虽然说只是乞讨，但每日进账的银钱却不少。而有四分之一的银钱是吉长老经手的。丐帮弟子众多，消息灵便，有一个长老做明理教的耳目，明理教办起事情来，不但事半功倍，而且还有钱财收入。”年轻人说的仍然很坚决。
“可是事有不秘。高副帮主不知如何知晓了这一秘密。便要挟吉长老，要吉长老助其登上帮主之位。吉长老不从，高副帮主竟以吉可心性命和清白要挟。吉长老两难之下，给易寒留了遗书，便自尽了。”年轻人停顿了一下。如果他所言不差，那高副帮主的确该死。
“不对。”一指禅和二指禅说道。
“有何不对？”年轻人问。
“高副帮主纵然该死，也应由丐帮或者明理教动手，而不是由无尘和尚。”一指禅说道。
无论是丐帮清理门户，或者明理教为吉长老报仇，这都没有错，但是一个少林和尚来杀丐帮的副长老，终究不妥。
“哈哈哈哈。你们真以为无尘和尚杀得了高副帮主？你们真以为无尘和尚在外面偷听的时候高副帮主不知道？他明知有人偷听，话说的相当冠冕堂皇。也正是其心计深重的表现。”年轻人的话，不无道理。
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话被偷听，所说一般可信。如果知道自己被偷听，那么他说的话就没几句可信了。
“无尘和尚简直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一个丐帮的副帮主杀死了，当时竟没觉得奇怪？”年轻已经转向无尘和尚问话了。
“奇怪不奇怪的，也没多在意。”无尘和尚简简单单的回答。
“其时还有一位武功卓绝的人在暗处助了无尘和尚一臂之力。这人正是易寒！易寒看了吉长老的遗书，便匆匆赶到吉长老住处，但为时已晚。易寒虽然很想杀了高副帮主，但是明理教并不愿意没根据的与丐帮为敌。更不愿意讲吉长老的身份公之于众。由于吉长老已死，他的身份对高副帮主已无作用，他也没有讲出来。江湖中反而认为，是明理教的易寒杀了吉长老。江湖中的事情，真是怪异的很。”
看客们突然发现，现在说书的仿佛已经不是那位老人，而是这个武功极高的年轻人。
“所以我说，无尘和尚罪不至死，但损五根手指，却是必须的！”
“罢了。我们二人断指已近三十年，多少恩怨都撇下了。即便无尘大师不断手指，我二人也不会想着报仇什么的。”二指禅很宽容的说道。
这位年轻人说的故事很吸引看客们，大家都不曾注意到那位素衣女子，已经用身上的白布为无尘大师包好了手指。两人搀扶着走出了茶馆。
“吉姑娘走好！”一指禅目送两位出去离远。
两位高僧默默站了一会儿，想起这些年的事情，向茶馆各位唱了个喏，相伴离去了，他们又重回少林了。

落水残阳

“下面还是由你说吧。年轻人。”老人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已经很苍老。
年轻人长大了，老人自然就老了。
“老丈您坐下休息。”年轻人竟然觉得他说下去也无不可，并不推辞，径直走上了台，老人下台坐着，就坐在前排。
“不争大师后来找到了无尘和尚及吉可心，将吉可心带走了。传授了她一身武功，但不允许她与无尘和尚见面。不争大师对两个爱徒断指一事心里甚是愧疚。也知道这些都是无尘和尚的手段。吉可心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年！算了，斯人已走。说点别的。”
年轻人也喝了口茶。
“老丈，今天我们说说您的故事。”年轻人开始了一个很有趣的话题。
“好，你说，我听。”老人变得很慈祥，老人一直很慈祥。
“三十年前，中原武林同盟成立之后，每隔五年，便会与明理教进行一场大战。至五年前，已经历六次战役。江湖上没有人去注意这六次战役之间有什么联系，也没有人注意每次战役战死的人有什么特点。老丈，您寂寞吗？”年轻人很深沉的问了一句。
“自古圣贤皆寂寞，老朽不是圣贤，却也知道寂寞。”老人这便算是回答。
“这六次战役，第一战死伤最多，以后每次递减，到第六次，双方只死了几十个人。但也就是第六次，易寒不知去向，袁天翼重伤不治。但这六次战役，伤者不算，但死的，没有一个不是该死的！”年轻人说 话方式还是那么坚决！
看客们听闻此言，无不动容。
“如同商量好一般，每次战役，同盟这边出战的都是五年内劣迹斑斑的所谓正派人士，而明理教那边，除了易寒，其他都是违反教规的教众。这些人，即便侥幸未死，也会落个重伤，再也无法作恶。”年轻人这番话，简直如一枚霹雳弹，看客们顿时议论纷纷，列举自己知道的哪些人死于历次战役，那些人是否有过恶行。对比之后，竟无一不该死。
“有人会觉得，这是因果报应。善恶有报。但这不是真相。袁天翼当年出师下山后，便决定以一己之力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做一些惩恶扬善的事情。几年后，易寒创立的明理教势力东顾。中原武林同盟应运而生，而袁天翼也终于有了发号施令的一天。但袁天翼自己很清楚，江湖上称明理教是魔教，只是因为其武功毒辣，招式阴险。事实上明理教的教规甚为严苛，比当今刑律还严苛，也更为公正。明理教所杀者，无一不该死。但中原武林各名门正派里，该死的人实在太多，怕死的人也实在太多，深怕有一个晚上明理教就以暗杀的方式将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败类正法，他们迫切希望联合彼此的力量，来对抗明理教。但他们不知道，最终选出来的盟主，与易寒是很紧密的朋友！两个人如玩木偶一般，将彼此翼下的败类挑选出来，每五年清除一批。所以，每五年发生一次战役，但是战役并不影响双方的实力增长，但死的人却越来越少，直至五年前那场，明理教竟突然间瓦解了一般。”

落水残阳

“袁天翼重伤不治，易寒消声绝迹！不过在下看来，袁天翼并没有死！”年轻人的眼睛直逼着老人。
“哦？那他现在去哪里了？”老人还是很慈祥。
“老丈，您老就是袁天翼。”
“哦？我是吗？”
“是的。如果您不是，那么我就可能是了。哈哈。”年轻人很自信。
“既然你这么肯定，那么我只好是袁天翼了。”老人竟然承认。
“您老既然承认，在下就冒昧问您几个问题。”
“你问。”
“易寒死了么？”
“死了。”
“您五年前真的受重伤了？”
“是的。”
“谁伤的你？”
“金不换！”
“以您老的武功，他如何能伤得了？”
“如果我是袁天翼，他自然伤不了我。但是，我是易寒！”
易寒！看客们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老者竟是易寒。看客们虽然害怕，但又不敢走。
“袁天翼本就是易寒，易寒本就是袁天翼！”老人突然之间毛发张扬，霸气外露。
“我本该想到的。”年轻人自语。
“第六次战役，本不是最后一次战役。但是那次战役，金不换趁我不备，竟骤下辣手！谁知道他并没有能把我杀死，于是自己潜逃走了。我知道他必是想取我而代之，今天是金不换，改天也必然还有别人。明理教不同于同盟，只要一个有野心的人做了教主，江湖必然真的大乱。于是我解散了明理教，让教众自谋出路。明理教没了，同盟也就自然不存在了。后来我诈死，江湖上想杀我的人实在太多。敌暗我明，我当时如不诈死，必然早已经死了。我死之后，敌明我暗。我才活到今天。明理教解散之后，江湖上仍然有些不轨之徒。我便开了这个茶馆，每年这个时候，便邀请这些作恶的人来喝茶。”
“那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年轻人问。
“是的。”
“虽然说这些年死的都是该死的，但是您老随意杀人，于衙门面上并过不去。国有国法，我今天是来逮捕您的。”年轻人毫不遮掩。
“衙门现在清廉了么？”
“清廉了许多，捕快们也尽责了很多。同盟的威信，已经渐渐高于衙门，甚至您老这个茶馆，都已经变成公正的代称。捕快们如果还不尽责去捉奸恶之徒，只怕面子书也很难过得去。但是朝廷可以允许自己无能，却不能容忍民间有个公正审判的地方存在。这个道理，想必您懂。”
“我懂。”
老人向年轻人招了招手。
年轻人竟然也似没有防备似的走了过去。
老人握着年轻人的手。
“人，总有老的时候，老了就会糊涂。所以我邀请你来。邀请你来逮捕我。答应我一个请求，好么？”
“好。”
“国家的刑律，是公正的象征。我希望你有生之年，勿要让人亵渎刑律！”
“好！”
说书老人看了一眼年轻人，嘴里最后说了几个字，便一命呜呼了。
年轻人望着老人，眼泪长流。
很多年以后，六扇门的总捕头让黑白两道恶徒们闻风丧胆，他的名字，本来叫方飞虎，后来改名叫袁飞虎。

落水残阳

【完】

笑靥

怎么就完啦呢，下一篇下一篇{:soso__8087610907583409105_1:}